春节期间,嘉定安亭镇许家村第7村民组的20多位老人各收到一个300元的红包。村干部告诉他们,送红包的是已经搬离村子的企业家孙菊明。惊喜自然是有的,但老人们并没表现得很意外:小孙送红包不是头一趟了。 有些老人并不认识孙菊明,但知道他是个“一本正经”、恪守传统礼法的人:孙菊明20岁左右入伍当兵,服役期间祖父去世,他没能赶回老人跟前;但此后他每年都为祖父办忌日。 去年,孙菊明99岁的祖母过世。他为所有参加葬礼的村民准备了“寿碗”——为高寿老人办丧事,主人家待客用的碗被称为“寿碗”,取“寿碗”可以传递“长寿之气”的意思。 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是,孙菊明很有心地统计了整个村民组70岁以上老人的数量。 “我在村里听说一桩纠纷,有对婆媳关系非常差,媳妇有次和婆婆打闹,把老人推下了楼梯。”孙菊明不太接受得了这种事。在他的家庭,敬老和礼让是基本的家教。作为同辈人中最年长的一个,他经常扮演调解家族纠纷的“大家长”角色,“连小夫妻吵架都要管”。但是身为外人,他对其他家庭的矛盾没什么话语权,于是有了送红包这一“旁敲侧击之策”:“我一个局外人都能送钱孝敬你家的老人,你作为子女,会不会反思自己?”孙菊明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,“反正,如果别人待我父母比我做得还好,我是会羞愧的。” “人年纪越大,对父母的思念越是深重。”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,孙菊明放弃镇上的公务员职位下海创业,一度远离上海,“年轻时在外面,不觉得有多依恋父母。所谓‘行孝’,不过是偶尔回家,陪爸妈说会儿话。40岁以后,越来越愿意跟长辈交流——祖母在世时,我几乎每周都从市区回村陪她。” “红包能有多少钱?谁缺这两三百元?”年后,记者在许家村见到午后晒太阳闲聊的老太太们,春节即将结束,孙菊明的红包却仍是她们的话题,“他要照顾自己的妈,还有个生重病的老婆——就这样还能考虑别家的老人,这份心意是难得的。” 老太太们说的“重病”是尿毒症。24年前,孙菊明的妻子被查出患有尿毒症,医生断言她活不过3年。 “最开始,每周要做2次透析,每次收费40元,我当时的月工资也就42元。5年时间,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。下海经商,便是这时候的决定。”孙菊明从做美容器材起家,有了自己的企业。这些年,透析的开销从40元一次涨到400元一次,频率也从一周2次变为一周3次,陪妻子看医生,成了他最基本的生活内容。 “成天跑医院,我算是看得多了。尿毒症是个无底洞,钱像流水一样砸进去,却不可能把人治好,只是一天天地延续生命。我经商有了点积蓄,还能负担这份支出;很多普通家庭的病人,治到倾家荡产就没下文了。”几年前,孙菊明的父亲因为胃癌去世,更是改变了他的很多观念。现在的他坚定地觉得,“有钱应该花在生病之前,等到生病,也许就来不及了”;所以,他希望老人们能用压岁钱来买点吃的喝的,好好照料身体。